作者/李磊 钱育成
最近ChatGPT火爆异常，上线仅5天用户数量就已突破100万，推出两个多月，月活用户就达到了1亿，几乎各大媒体都以较大的篇幅报告了ChatGPT的成功，被称为互联网史上用户增长最快的消费者应用程序。
ChatGPT是由美国人工智能实验室OpenAI发布的对话式大型语言模型，它能够模拟人类的语言行为，与用户进行自然交互，其具有海量数据和高效的自然语言处理能力。ChatGPT不仅能流畅地与用户对话，还能写作诗歌、撰写文章、编写代码。有专家表示，ChatGPT已经接近，甚至在某些领域超过了人类的对话水平，随着其不断的迭代，达到甚至超过人类的对话能力是可以预期的。
ChatGPT的背后，是近些年AI的飞速发展。据CB Insights统计，2021年全球AI领域融资金额为668亿美元，较2020年同比增长108%。2022年ChatGPT的出现和其高效的AI辅助能力，令投资人对生成式AI 兴趣大增。2022年，ChatGPT和生成式AI（AIGC）领域吸金超过26亿美元，较2021年同比增长68%。同时OpenAI实验室以290亿美元的估值高居AIGC领域独角兽企业之首。据估算，全球有超过10亿潜在用户可以从ChatGPT获得帮助，市场规模有望达到2000亿美元以上。
ChatGPT的能力并不局限于学习和理解人类的语言进行对话。这强大的能力令人兴奋，同时也引起了很多人对ChatGPT替代人类工作的担心。当人们可以通过与ChatGPT对话，让其完成撰写邮件、编写文案、搜索、翻译，甚至编写代码的任务时，你的工作怎么办？
ChatGPT会不会替代人类工作？
答案是肯定的。工业革命的历史告诉我们，技术进步会影响就业，大规模机器生产最终会取代手工小作坊生产，机器会替代劳动者的岗位。
从效率角度来说，ChatGPT作为一个高效的AI辅助工具，在它的帮助下，人类工作的效率将再次提升，凭借更少的人即可完成同样的工作。比如广告文案撰写、内容创作等任务，在充足数据库的支持下，ChatGPT能在短时间内生成许多符合要求的结果，人们只需要筛选出满足自己需要的即可。原本需要多人完成的任务，在ChatGPT的帮助下只需要一人，极大提升了工作效率，也就变相替代了人的工作。
从成本角度来说，采用人工智能的成本如果低于劳动力的工资，同时产品附加值无法与劳动力工资相匹配时，企业会倾向于使用人工智能来替代劳动力的工作岗位。以编写和调试计算机程序为例，程序员和软件工程师作为高级技术类工作，极高的学习门槛使得他们拿到高薪的同时具有很强的专一性。一位程序员一般能掌握1~2门编程语言，这就意味着当有新的编程语言需求时企业需要重新招聘人手，无疑增加了企业成本。ChatGPT同样具有编码和调试能力，而且凭借其强大的数字分析能力和记忆能力，ChatGPT可以做到精通多种编程语言，当面对复杂的编程需求时，使用ChatGPT可以让成本更低。当前ChatGPT已经在为很多技术公司生成编码和计算机程序，这使得程序员和软件工程师的工作受到挑战。甚至ChatGPT可以赋予消费者编程开发的能力，让消费者以极低的学习成本摇身一变成为程序员和软件工程师，进一步挤压二者的生存空间。
ChatGPT不会完全替代人类
首先，ChatGPT能完成的仍然是那些不需要太多创造性的、重复性的工作。例如，其生成的文案仍然是一些网络中常见的套话，并非经过太多的创造性思考。其生成的代码也过于简单，经不起推敲，仍需要程序员的进一步修改。可以说，ChatGPT仍缺乏创造力和共情力。经济学家将工作任务分为常规与非常规任务。其中，非常规任务需要灵活性和创造力、涉及更加复杂的问题解决或人际交往方面。比如需要创造性智力天赋的科学类工作、教育、医疗、艺术创造和媒体以及和人打交道的管理类和财务类工作，人们在这类任务中还存在着比较优势。尽管ChatGPT可以写出论文大纲、写出广告文案、生成代码等，但最多也是对非常规任务的补充而非替代。
其次，ChatGPT本身也需要被人类管理和维护。当前ChatGPT只是一个雏形，它是使用互联网上的内容来训练的，所做出的回答均是来源于网络，互联网和现实之间存在一些差别，就使得ChatGPT在实际应用时仍存在漏洞和不足，比如当询问ChatGPT一个网络上未曾记载的问题时，往往无法获得答案。因此，为了弥补这些漏洞和升级ChatGPT的智能，就需要管理者来负责训练。管理者不仅要完善ChatGPT的智能，还要对训练内容进行筛选。所有训练内容来自网络，就必然会涉及版权纠纷，管理者需要正确决策，避免因为版权问题而使得ChatGPT陷入困境。网络上的开源内容同样鱼龙混杂，这就需要管理者具有锐利的眼神、足够的分辨力，避免ChatGPT被偏激的内容所感染。鉴于ChatGPT自身的不完善和训练方式的特殊性，管理者这个角色只能由人类来担任，是不可替代的。
再次，ChatGPT将创造新的工作机会。ChatGPT的使用提高了生产率，降低了生产成本，增加了企业效益，这会促进企业扩大自身规模。当企业扩大规模时，势必会增加劳动要素投入，也就创造了更多工作岗位。从长期来看，使用ChatGPT的行业的生产方式实现了高效化和自动化，这在一定程度上会提高未使用ChatGPT的行业的就业，一些新的领域可能被开发出来，一些新兴领域可能获得更多人加入而迎来发展。当潜在市场广阔而供给不足时，应用ChatGPT反而能够增强企业的竞争优势，扩大市场份额，增加劳动力需求。
总结
当ChatGPT的对话能力可以比肩乃至超越人类的水平时，可以预料到ChatGPT一定程度上会替代人类工作。部分简单重复、准确性要求高、附加值低的常规任务将会渐渐交由ChatGPT来完成。不过，ChatGPT无法完全替代人类，它僵硬的训练方式让它无法完成创造性任务和社交性任务；它的来源让它必须接受管理者的管理，来保证自身的高效性；它的功能是帮助人们扩展更多市场，创造更多劳动者岗位；它并不全能，还有很多功能无法实现，很多任务无法完成，离真正的强人工智能还差距甚远。
总之，ChatGPT的出现是一件好事。ChatGPT的主要功能是完成常规任务，即基于熟悉化的程序并能够通过明确的规则和算法来描述的工作，这类工作难度不高，但要完美完成却相当耗费时间和精力。如果这类任务能够为人工智能所完成，就能把人从常规任务中解放出来，让人们有更多时间完成富有创造力和社交性的非常规任务，不也是一种两全其美的好事吗？
（李磊系南开大学经济学院经济行为与政策模拟实验室教授、博士生导师，钱育成系南开大学经济学院研究生）